青春期乌龙事件(37)_青春期乌龙事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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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春期乌龙事件(37)

  结束了……我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喃喃道。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,但好歹告一段落了。

  我心安理得地每天睡到日上三竿,吃完午饭就抱着电脑狂补这段日子错过的动漫,看到眼睛发酸了,就跑到楼上去找边岩。

  和以往过去的那些暑假一样,我们四个还是每天傍晚在楼下打篮球,有时也凑到一起开黑,在游戏里厮杀个天昏地暗。

  原本设想了千遍万遍的那些高考后疯狂的场景,真到了这一天,又丝毫提不起兴致去付诸实践。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株植物,每天只要喝点水晒晒阳光就能愉快地活下去。

  我爸妈善解人意地没过问我的高考情况,任由我天天在家里四体不勤。老实说,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,但又实在打不起精神去对网络上那些五花八门的高考答案。

  该来的总会来的,我对自己这样说。

  趁着高考成绩还没出,各个班开始及时行乐,一场又一场同学聚会接连举行。泛着厚厚白色泡沫的啤酒溢出玻璃杯,清脆的杯壁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,KTV里有人声嘶力竭有人含情脉脉,表白的和分手的各怀心事,最后全班合唱一曲《那些花儿》:他们都老了吧,他们在哪里呀,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……

  等到边岩他们班聚会的时候,我们仨所在的班级已经聚完了。

  那天下午三四点,顶着太阳打了一会儿篮球,我们四个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休息,边岩起身说要回去洗个澡,准备晚上去参加班里的同学聚会。

  方啸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,手里拿着空瓶晃荡,抬头问:“去哪儿聚?”

  “Cheers。”边岩说。

  “我们班也在那聚的,”刘杨接话说,“里面布置得挺不错的。”

  Cheers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娱乐场所,八中的班级聚会常常选在那里,是一代又一代学长学姐有口皆碑推荐下来的。

  方啸用手朝后拔了拔汗湿的头发,提议道:“Cheers附近新开了家网吧,听说配置挺不错的,之前一直没来得及去玩,不然咱们今晚去通宵吧?反正牙牙结束了最晚也就九十点,怎么样?”

  边岩想了一下,点头说:“行啊。”

  “你们俩呢?”方啸兴致勃勃地转朝我和刘杨。

  我俩都点头说可以。

  四人一拍即合,又坐在石阶上吹了会儿风,跑回家洗了个澡,和各自家长说一声,在路边叫上一辆出租车,这就上路了。

  车开到Cheers门口,边岩开了车门走出去,方啸叫住他:“完事了给我们打个电话,我们那时候说不定在哪儿。”

  “知道了。”边岩应道。

  Cheers门口已经聚了十几个人,大家东张西望,看到边岩跑过去,几个人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喊他过去。

  不管在哪里,边岩都属于很受欢迎的那类人,大家都喜欢和他待在一起。

  出租车再次发动时,我余光扫到一个清瘦的身影,似乎是乔易夏正朝那边走过去。

  前一阵子,八中公布诺贝尔班的保送结果,四个保送到A大的人中,乔易夏位列其中,他最终还是选择了A大的外语系。

  我想起崔放说,小乔想去远一点的地方,所以A大对他来说够远了吗?

  “天还没黑呢,咱仨去哪儿?不会现在就去网吧吧?”刘杨坐在我旁边问。

  我回过神,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:“先找个地方吃饭吧。”

  “吃完饭我们去八中篮球场打篮球吧?”坐在副驾驶座的方啸回头说:“三年都没安心打过,白瞎了那么好的场地,今晚打个够本。”

  “你还没对八中产生阴影啊?看来高中三年你还没被虐够。”刘杨笑道,“你信不信,一会儿在篮球场上打篮球,还是有教导主任过来扯着大嗓门赶人。”

  “靠,”方啸愤愤道,“那我们就理直气壮地跟她说,老子高考完了,想打多久打多久,就是不走,你管不着!”

  “行,一会儿就这气势,”我也笑,“别怂啊。”

  我们仨找了个小餐馆把肚子填饱,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八中篮球场,一开始还兴致颇高,打了没一会儿就有些索然无味起来,我和刘杨对峙方啸,人数太少,燃不起斗志。

  好在过了不久,几个高一的体育生学弟也来cao场,方啸在校队里和他们打过交道,上去打了个招呼,终于凑齐了全场五对五篮球赛。

  这晚教导主任不知去哪开了小差,我们足足打了两节课也没见老师过来赶人。等到几个人都体力不支停下休息的时候,一声刺耳的吼叫才穿云裂日地传到耳朵里:“你们几个,哪个班的?都快期末考试了还在这打篮球,想请家长了是吗?”

  高一的小屁孩瞬间做鸟兽状散开,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,剩下我们仨淡定地杵在原地,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  “你们仨还戳那干嘛?等我记名字告诉班主任啊?”大嗓门扯得更响。

  “老师,我们是高三的,高考完了。”方啸摸摸后脑勺,冲着站在不远处的黑影说。

  “班主任已经不管我们了。”我佯作悲伤地接一句。

  “那你们打你们自己的,别打扰别的级部学习!”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地扔下这句,嘴里还在不满,“高考完了还回来,成绩出来了吗?”终于走远了。

  方啸冲着她的方向翻个夸张的白眼,我和刘杨都笑起来。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,叹道:“气势不足啊!”

  他狡辩道:“哥这叫……有礼貌!”

  几个高一学弟走后,我们仨蹲在cao场边气喘吁吁地恢复体力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
  我仰起脖子对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,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,上面疏疏朗朗地缀着星星,一轮弯月悬在半空,轻纱似的薄云晃晃悠悠半遮半掩。

  一切静谧地刚刚好,除了身边少了一个人。

  我抬起手腕看看表:“快九点了,边岩他们是不是该结束了?”

  “早着呢吧,”刘杨说,“上次我们班闹到快十二点。”

  “结束了就该给我们打电话了,”方啸站起来,跺跺脚,“蹲得腿麻,出去溜溜吧。”

  三个人顺着一排明亮的路灯往下走了不远,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吹风。

  Cheers离八中有一段距离,附近又经常聚着职高的小混混,我担心边岩一路走过来有什么危险,想了想,站起来说:“边岩他们应该快结束了吧?闲着也是闲着,我往那边走走,说不定能碰上。”

  刘杨和我点头:“那你去吧,省得牙牙一会儿找不到地方。”

  我慢悠悠地往Cheers的方向走,想着边岩如果结束了,肯定会给我打电话,到时候再快跑过去接他应该也不晚。

  可谁知一路放慢脚步,一直走到cheers门口,各种鬼哭狼嚎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,装在裤兜里的手机还是安静如躺尸一般。

  在门口又转了几圈,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,快十一点了,依旧没动静,这帮诺贝尔班的好学生这么能闹腾?还是说又去了别的地方?

  我忍不住走进去,东张西望了一通,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。前台的小哥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要找人,我转过头看他:“哦……就是刚刚一整个班来聚会的,他们在哪个房间?”

  “三楼304,”他伸手朝一旁示意,“电梯在这边。”

  我点头和他道谢,没坐电梯,拐到了一旁的楼梯跑上去。

  到了三楼,我顺着包间号找过去,走到304门口,里面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,似乎正雀跃地讨论什么。

  我侧过脸把耳朵贴上去,想分辨出边岩的声音,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,差点把我震一跟头。

  紧接着似乎是矿泉水瓶敲击桌子的声音,一阵劈劈啪啪后,一个很有大姐大气势的女声传过来:“啊哈哈哈,边岩!幸灾乐祸了一晚上,终于轮到你了!”

  边岩?我的耳朵敏感地抓住这个名字,他们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?

  又一阵哄笑,刚刚的女声气沉丹田地吼:

  “来来来!我大诺班两大门面首次聚首,大家有损招的赶快出,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!”

  另一个声音说:“我的天激动人心的时刻!让我好好想想!”

  “想什么啊,直接表演猪八戒背媳妇儿得了,我现在就能上网搜个伴奏!”

  “这个挺好,不过谁是猪八戒谁是媳妇儿啊!待选待选,还有谁提议?”

  “牵着手在外面走廊走一圈,全程婚礼进行曲伴奏!”

  “这个也行啊,哎程学琴,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损?”

  “对唱《今天你要嫁给我》!”

  “这个也好,好像都不错啊!我的天好难选啊,”又是刚刚的女声,“边岩乔易夏,你们俩自己选一个吧,要不三个都表演也行!”

  边岩的声音终于从一片闹闹嚷嚷中传出来:“哎,大家别起哄,我不会唱歌,你们知道的……”

  话音还没落,就有人紧接着嚷:“那还有其他两个选择呢,小乔想选哪个?”

  ……

  扶在门把手的那只手又收了回来,我突然不想听下去了,顺从心底涌上的那股抗拒,我黯然离开门边,走开了。

  304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欢呼,随即又被其他房间乌糟糟的声音盖住。所以他们后来选了哪种呢?就像那个女生说的,哪种都不错,好难选啊。

  那句“我大诺班两大门面首次聚首”,连带着说这话时欢呼雀跃的语气,一起盘旋在我脑中,一遍又一遍,震天地响。

  所以每个人都喜欢看到边岩和乔易夏站在一起吧?一样长得好看又成绩优秀,是诺贝尔班最出类拔萃的两个人。就算在全校最优秀的50个理科生组成的班级里,也能轻而易举地脱颖而出。在所有人眼中,他们才是一类人吧?

  我一直觉得乔易夏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,而在别人眼里,边岩和乔易夏才应该是一个世界的人吧?

  而卢沛呢?卢沛不过是以特长生的身份、成绩平平地进了八中,虽然侥幸通过了A大校考,在很多人眼里也不过是走了一条进入名校的捷径,是投机取巧、浑水摸鱼。

  不知哪个房间里点了五月天的《知足》,跑了调的声音七拐八折地传出来:“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,

 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,

 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,

  总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够,

  ……”

  原来边岩于我,就是那道彩虹和夏天的风,而我不过是那个地上的人,还妄想只要跑得足够远,跳得足够高,就能抓住那道彩虹抱住那阵清风,多么可笑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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