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很热，却说不出是哪里热
她早就听闻那陶荣华有八房姨太太，心道姜玥过了门，成了第九房姨太太，日子必定不会好受。
到时姜玥嫁了人，陆南风没得选择，就只能娶她这个姜家表小姐了。
她虽不比姜玥身娇肉贵，但怎么着也是宁老夫人的亲戚，与陆南风还是称得上门当户对的。
然而转念一想，宁竹筠又觉不对——槽帮和陆南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，万一这胜的是槽帮，伤的是陆南风，自己可如何是好？
“姨婆，”她娇滴滴放软了语气，“可要是陶荣华带着槽帮占了江城，筠儿今后不就只能任由姜玥拿捏了吗？”
“你懂什么？”宁氏冷笑一声，“区区槽帮，哪里斗得过陆南风？”
槽帮在江城盘踞如此之久，也没能占地为王，偏偏陆南风一个外来的如此能够审时度势，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从聂、曹两个大
军阀嘴边啃下了这块肥肉……论本事，论胆色，那陶荣华都不是陆南风的对手。
宁氏这是在赌，赌陆南风一定能成大事。
而即便赌输了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姜玥虽嚣张蛮横骨头硬，却也不至于逼着她这个祖母去死。
只是可怜宁竹筠，恐怕要受一番苦楚。
这世间从来没有万全的事，但只要有把握，还是要搏一搏的……
宁竹筠虽与宁氏沾亲带故，但关系难免远了些，宁氏明面上心疼这个表外孙女，实则心疼得并不那么真切——宁家把宁竹筠送
来，无非是想借她之手，为宁竹筠找个好夫君。
既然都是利用，那她利用宁竹筠为自己谋条好路，又有何不可？
宁竹筠丝毫不知自己只是宁氏手中的一颗棋子，依旧是眼巴巴的：“那……那要怎样才能让陆少帅对我动心？”
宁氏一双老眼已是十分浑浊，眸光却依旧精明：“男人都是偷腥的，你只要使些手段，何愁不船到桥头自然直？”
当夜，小葵就被从柴房放了出来。
陆南风到底没叫人难为她，可经此一事，她到底有些后怕：“小姐，都是奴婢的错，你狠狠责罚奴婢吧，奴婢下次再也不冒失了
……”
姜玥叹了口气：“我又没说要怪你，下次有什么话由我来说，你不要开口当恶人。”
自己毕竟是姜府的大小姐，宁氏不敢拿自己怎么样，可小葵只是个丫鬟，丫鬟的性命在宁氏眼里根本可有可无。
小葵心领神会，眼神已是谨慎了不少：“奴婢明白。”
“在柴房关了一天，饿了吧？快去厨房拿些吃的，就说是我要吃。”姜玥道。
小葵感激地点点头，转身快步去了厨房。
此时已是深夜，厨子早就歇息去了。
小葵来到厨房见空空无人，只有一盅粥架在火上咕噜咕噜地煮着，便端了粥，回了姜玥所住的东厢。
殊不知她前脚刚走，后脚就来了一个丫鬟。
这丫鬟唤作海蓉，眉眼纤细，身材干瘦，是宁竹筠从宁府一路带来的。
海蓉瞧着空荡荡的灶台，一拍大腿连叫不好，急忙四下去找究竟是谁端走了灶上的粥，而此时小葵早已穿过花门，不见了人影
……
秋风拂面，月上柳梢，江城今夜格外的平静，就连那办喜事的顾府也安安静静没什么声响——一来，娶一个花魁并不是什么长
脸的事，二来，城中刚刚出了这么多条人名，顾府虽侥幸安然无事，但也难免后怕，故而这喜事并未张扬。
小葵端着粥顺着回廊来到东厢时，姜玥正借着烛光看书，手边放了一幅绣了一半的鸳鸯图。
这鸳鸯图是原主所绣，原本是打算在和顾以信成亲时用的，而如今已是物是人非。
“小姐，大晚上的看书多费眼睛啊，您趁热喝点粥赶紧睡下吧。”小葵道。
粥是皮蛋瘦肉粥，炖得十分的软糯，揭开盖来香味扑鼻。
姜玥见那青瓷小碗只有一只，有些诧异：“你不吃？”
小葵抿唇一笑：“小姐您定是看书看糊涂了，您忘了？奴婢打小就不吃皮蛋。”
“那再叫厨房做点别的？”姜玥道。
小葵摇头：“这么晚了，再把厨子叫起来，老太太那边一定又要啰嗦了。”
说着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，纸包中正是上回在巷子里买的海棠酥。
海棠酥早已冷了，干巴巴的，瞧着让人极没胃口，她却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吃得很香：“奴婢吃这个就够了，奴婢可爱吃这个了…
…”
姜玥放下书卷，抬手给她倒了杯热茶，叹道：“跟着我这个不得势的主子，也是委屈你了。”
“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？小姐待奴婢如同姐妹，哪里委屈奴婢了？这辈子奴婢就跟在小姐身边，哪儿也不去，小姐要是不嫁人，
奴婢就也不嫁人！”小葵语气很是认真。
姜玥拿起勺正要喝着粥，闻言挑起眉梢：“你真打算跟在我身边当老姑娘？”
“老姑娘有什么不好？若天底下的男人都如那姓顾的一般，倒还不如不嫁！”小葵说得气呼呼的，“真不知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，
那姓顾的娶个妓子，城中居然无人敢说闲话，还个个笑称这是一段风流佳话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顾家有钱有势，江城这么多富户都被肃清了，姓顾的一家也算是矮子里拔高个的了，旁人自然不敢得罪。”姜玥道。
常言道笑贫不笑娼，自古以来便是如此。
而姜家不同，失去了父亲这个主心骨之后，姜家的生意已是如一盘散沙。
加之陆南风带着兵马占了姜府，不知内情的个个都以为姜家必定要大难临头，墙倒众人推，自然谁都要踩上一脚。
也只有那少数有眼力见的，才晓得陆南风这个大军阀对姜家而言非但不是瘟神，而且还是福星。
姜玥看着小葵依旧嘟囔着小嘴，忍俊不禁：“傻子，你气什么？顾以信娶了个瘟神进门还一无所知，今后可有他的笑话看。”
“真的？”小葵半信半疑。
姜玥抿唇：“我何时骗过你？”
小葵心想也是，近来小姐也不知是怎么了，那叫一个料事如神，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。
小姐说那姓顾的不会有好日子过，定然也是不会出错的……
小葵又拿起硬邦邦的海棠酥咬了一口，仿佛将酥饼当成了顾以信的脑袋，嚼得那叫一个起劲。
姜玥喝了几口咸咸的皮蛋瘦肉粥粥，浑身上下突然有些热。
起身推开雕花小窗，只觉得夜风撩人，似乎晕晕欲醉。
她白皙而清瘦的脸不知何时浮现起淡淡红晕，清澈的眸光在月色下婉转动人，如一池秋水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……
“小姐，您这就不吃了？”小葵见她起身，诧异地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青瓷小碗。
碗里的粥还有大半呢，小姐今个儿的胃口怎么这么差？
姜玥点头：“不吃了，撤下去吧。”
“好，奴婢这就去打热水，伺候您洗漱。”小葵说着便收拾桌子去了厨房，东厢很快就只剩下姜玥一人。
昏黄的烛火不停闪烁，将房中的一切变得影影绰绰。
姜玥浑身很热，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热。
隐隐约约的，她嗅到了一阵花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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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时姜玥嫁了人，陆南风没得选择，就只能娶她这个姜家表小姐了。
她虽不比姜玥身娇肉贵，但怎么着也是宁老夫人的亲戚，与陆南风还是称得上门当户对的。
然而转念一想，宁竹筠又觉不对——槽帮和陆南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，万一这胜的是槽帮，伤的是陆南风，自己可如何是好？
“姨婆，”她娇滴滴放软了语气，“可要是陶荣华带着槽帮占了江城，筠儿今后不就只能任由姜玥拿捏了吗？”
“你懂什么？”宁氏冷笑一声，“区区槽帮，哪里斗得过陆南风？”
槽帮在江城盘踞如此之久，也没能占地为王，偏偏陆南风一个外来的如此能够审时度势，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从聂、曹两个大
军阀嘴边啃下了这块肥肉……论本事，论胆色，那陶荣华都不是陆南风的对手。
宁氏这是在赌，赌陆南风一定能成大事。
而即便赌输了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姜玥虽嚣张蛮横骨头硬，却也不至于逼着她这个祖母去死。
只是可怜宁竹筠，恐怕要受一番苦楚。
这世间从来没有万全的事，但只要有把握，还是要搏一搏的……
宁竹筠虽与宁氏沾亲带故，但关系难免远了些，宁氏明面上心疼这个表外孙女，实则心疼得并不那么真切——宁家把宁竹筠送
来，无非是想借她之手，为宁竹筠找个好夫君。
既然都是利用，那她利用宁竹筠为自己谋条好路，又有何不可？
宁竹筠丝毫不知自己只是宁氏手中的一颗棋子，依旧是眼巴巴的：“那……那要怎样才能让陆少帅对我动心？”
宁氏一双老眼已是十分浑浊，眸光却依旧精明：“男人都是偷腥的，你只要使些手段，何愁不船到桥头自然直？”
当夜，小葵就被从柴房放了出来。
陆南风到底没叫人难为她，可经此一事，她到底有些后怕：“小姐，都是奴婢的错，你狠狠责罚奴婢吧，奴婢下次再也不冒失了
……”
姜玥叹了口气：“我又没说要怪你，下次有什么话由我来说，你不要开口当恶人。”
自己毕竟是姜府的大小姐，宁氏不敢拿自己怎么样，可小葵只是个丫鬟，丫鬟的性命在宁氏眼里根本可有可无。
小葵心领神会，眼神已是谨慎了不少：“奴婢明白。”
“在柴房关了一天，饿了吧？快去厨房拿些吃的，就说是我要吃。”姜玥道。
小葵感激地点点头，转身快步去了厨房。
此时已是深夜，厨子早就歇息去了。
小葵来到厨房见空空无人，只有一盅粥架在火上咕噜咕噜地煮着，便端了粥，回了姜玥所住的东厢。
殊不知她前脚刚走，后脚就来了一个丫鬟。
这丫鬟唤作海蓉，眉眼纤细，身材干瘦，是宁竹筠从宁府一路带来的。
海蓉瞧着空荡荡的灶台，一拍大腿连叫不好，急忙四下去找究竟是谁端走了灶上的粥，而此时小葵早已穿过花门，不见了人影
……
秋风拂面，月上柳梢，江城今夜格外的平静，就连那办喜事的顾府也安安静静没什么声响——一来，娶一个花魁并不是什么长
脸的事，二来，城中刚刚出了这么多条人名，顾府虽侥幸安然无事，但也难免后怕，故而这喜事并未张扬。
小葵端着粥顺着回廊来到东厢时，姜玥正借着烛光看书，手边放了一幅绣了一半的鸳鸯图。
这鸳鸯图是原主所绣，原本是打算在和顾以信成亲时用的，而如今已是物是人非。
“小姐，大晚上的看书多费眼睛啊，您趁热喝点粥赶紧睡下吧。”小葵道。
粥是皮蛋瘦肉粥，炖得十分的软糯，揭开盖来香味扑鼻。
姜玥见那青瓷小碗只有一只，有些诧异：“你不吃？”
小葵抿唇一笑：“小姐您定是看书看糊涂了，您忘了？奴婢打小就不吃皮蛋。”
“那再叫厨房做点别的？”姜玥道。
小葵摇头：“这么晚了，再把厨子叫起来，老太太那边一定又要啰嗦了。”
说着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，纸包中正是上回在巷子里买的海棠酥。
海棠酥早已冷了，干巴巴的，瞧着让人极没胃口，她却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吃得很香：“奴婢吃这个就够了，奴婢可爱吃这个了…
…”
姜玥放下书卷，抬手给她倒了杯热茶，叹道：“跟着我这个不得势的主子，也是委屈你了。”
“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？小姐待奴婢如同姐妹，哪里委屈奴婢了？这辈子奴婢就跟在小姐身边，哪儿也不去，小姐要是不嫁人，
奴婢就也不嫁人！”小葵语气很是认真。
姜玥拿起勺正要喝着粥，闻言挑起眉梢：“你真打算跟在我身边当老姑娘？”
“老姑娘有什么不好？若天底下的男人都如那姓顾的一般，倒还不如不嫁！”小葵说得气呼呼的，“真不知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，
那姓顾的娶个妓子，城中居然无人敢说闲话，还个个笑称这是一段风流佳话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顾家有钱有势，江城这么多富户都被肃清了，姓顾的一家也算是矮子里拔高个的了，旁人自然不敢得罪。”姜玥道。
常言道笑贫不笑娼，自古以来便是如此。
而姜家不同，失去了父亲这个主心骨之后，姜家的生意已是如一盘散沙。
加之陆南风带着兵马占了姜府，不知内情的个个都以为姜家必定要大难临头，墙倒众人推，自然谁都要踩上一脚。
也只有那少数有眼力见的，才晓得陆南风这个大军阀对姜家而言非但不是瘟神，而且还是福星。
姜玥看着小葵依旧嘟囔着小嘴，忍俊不禁：“傻子，你气什么？顾以信娶了个瘟神进门还一无所知，今后可有他的笑话看。”
“真的？”小葵半信半疑。
姜玥抿唇：“我何时骗过你？”
小葵心想也是，近来小姐也不知是怎么了，那叫一个料事如神，和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。
小姐说那姓顾的不会有好日子过，定然也是不会出错的……
小葵又拿起硬邦邦的海棠酥咬了一口，仿佛将酥饼当成了顾以信的脑袋，嚼得那叫一个起劲。
姜玥喝了几口咸咸的皮蛋瘦肉粥粥，浑身上下突然有些热。
起身推开雕花小窗，只觉得夜风撩人，似乎晕晕欲醉。
她白皙而清瘦的脸不知何时浮现起淡淡红晕，清澈的眸光在月色下婉转动人，如一池秋水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……
“小姐，您这就不吃了？”小葵见她起身，诧异地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青瓷小碗。
碗里的粥还有大半呢，小姐今个儿的胃口怎么这么差？
姜玥点头：“不吃了，撤下去吧。”
“好，奴婢这就去打热水，伺候您洗漱。”小葵说着便收拾桌子去了厨房，东厢很快就只剩下姜玥一人。
昏黄的烛火不停闪烁，将房中的一切变得影影绰绰。
姜玥浑身很热，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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