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进来的‘贼’一个也不许放走
“老夫人，我们陆爷早就不干这走镖的买卖了，这回看在你们姜家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送人，您老一张口就问吃没吃苦、受没
受罪，难道是觉得我们陆爷这一路苛待了您的表外孙女？”副将何良问得毫不客气。
宁氏怔了一下，苍老的脸上渗出一抹讨好：“我也是关心则乱，让陆少帅和何副将见笑了，多亏你们二位劳神费力一路护送我家
筠儿，我是打心底里感激啊……”
“老夫人不必客气，我初来江城无处落脚，打算在姜府借宿一段日子，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？”陆南风问。
宁氏微怔，眼皮一动，将话说得极为圆滑：“陆少帅开了口，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？不过我姜家人去楼空，已只剩下两三个下人
，怕是招呼不好少帅你啊……”
“无妨，我的这些手下一个个闲来无事，老夫人尽管当下人使唤，不必客气。”陆南风语气淡淡却不容回绝。
姜玥眼瞅着宁氏这只老狐狸把虚伪的笑容全缩进了深深的皱纹里，一面觉得有趣，一面又不由琢磨起了陆南风的来意。
深夜带兵入江城，来了还不打算走……这人莫不是盯上了江城？
军阀势力越大，手下的城池也就越多，而陆南风虽有军阀之称却并无驻扎地，说得直白些，根本称不上什么少帅。
可这年头，这些称呼的含金量已然极低，这些顶着军阀头衔的各路“元帅”都想占地为王扎稳根基，长成苍天大树。
然而姜玥不明白的是，陆南风怎么会看上江城这块“宝地”？
江城地处南岭、岐山之间，而南岭、岐山已在聂、曹两个大军阀的掌控之下。这两人是实打实的硬骨头，且都对江城志在必得
，你来我往互不相让，斗狠斗了足有大半年。
只有傻子才会这么不自量力，特地选在神仙打架的地方落地生根。
可姜玥怎么看都不觉得陆南风是个傻子。
这人的心机与城府未尽显于皮囊之上，既无呆板的书卷气，也无肃杀的江湖气，更无入世的油滑、得势的高傲，面色平淡又深
邃，仿佛一切世故人情皆落在了他的眸光泛起的细微波澜里，极浅，远不及眼底。
陆南风似有察觉，侧目瞧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，姜玥率先移开了目光。
何良忍不住小声问：“爷，这姜家大小姐看你怎么跟看木头人似的，莫非她……”
陆南风的视线不咸不淡落在了何良身上。
强烈的求生欲立马让何良闭上了嘴。
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喇喇进了姜府，宁氏紧握着拐杖两手直发颤，宁竹筠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，她才勉强缓和了脸色。
一旁的嬷嬷道：“筠小姐，外头冷，赶紧进屋喝盏热茶暖暖身子……”
几人说着就转身去了房里，竟压根不理会仍在门外的姜玥。
小葵看得来气：“小姐，明明您才是这姜府的主子，怎么筠小姐这个外来的排场比您还大？”
姜玥倒也看得开：“我爹下落不明，现如今姜府最大的是老太太，其次才是我。你这话要是落在老太太耳中，又是一个现成的把
柄。”
小葵愤愤之余不免发愁，心道老太太又不是小姐的亲祖母，自然是向着那表表外孙女宁竹筠的。
偏那宁竹筠打小就不是个老实本分的，但凡是小姐的东西，她没一件不眼馋的，明着要不到就暗抢，半点也没有上门做客的自
知之明，这次一来也不知究竟要待多久，要是一直赖着不走，小姐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？
小葵忧心忡忡，一时倒是忽略了姜玥今日的种种异样，甚至忘了探究了那把本不应出现在姜玥身上的枪……
“筠儿，你说那陆南风他对你有意？”一回房，宁氏就急切地问。
宁竹筠羞涩点头：“姨婆您不知道，陆少帅一开始是不打算接这趟镖的，听说要护送的是我，这才肯了。”
宁氏的脸色转忧为喜，轻拍着表表外孙女白嫩的手背，一连说了三声好：“这陆南风多少是有些本事的，你有了这座靠山，今后
的日子不愁不好过。”
“那……那也要他愿意娶我呀……”宁竹筠结结巴巴，脸上飞起两朵红云。
“你这说的是哪里话？”宁氏语气略带责备，“他不娶你这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，难不成去娶那被毁了清白、还被退了婚的姜玥？
你只需告诉姨婆，你愿不愿意嫁给这个镖师出身的草头军阀？”
宁竹筠神色愈发羞赧，低头瞅着自个儿手腕上那只满绿的糯种翡翠玉镯：“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如今……如今爹娘把
筠儿托付给了姨婆，一切自然全凭姨婆做主……”
宁氏老眼里徐徐溢出笑来：“好孩子，事不宜迟，姨婆明日就帮你做主。”
与此同时，姜府西厢。
“陆爷，方才夜黑风高，你是怎么认出那姜大小姐的？”何良有点儿纳闷。
陆南风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紫砂茶具，手指修长，略有薄茧，被烛光投下几道浅影：“她腰上系着玉，我初来姜府时，曾在她身上
见过那块玉。”
何良恍然大悟，想了想又忍不住埋怨：“说是要咱护送姜大小姐，结果只是个和姜家沾点亲、带点故的筠小姐……这姜家人传话
传得不清不楚的，亏得爷你这么上心亲自跑一趟，早知道不是姜大小姐，我随便带几个兄弟来护送便是了。”
陆南风放下茶具：“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？”
何良被他看得头皮一紧，没再继续往下说。
陆南风的视线落入窗外的夜色里。
外头的树叶纹丝不动，没有一丝风，亦不见半点鸟叫虫鸣，似乎注定了这一晚不会太平。
他侧目：“余下的人马快要到齐了，你带一队人看好城门，守好姜府，子夜一过，进来的‘贼’一个也不许放走。”
“是。”何良的脸色立即恢复了一贯的严肃。
……
姜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，一起床就听见外头有人大呼大嚷：“死人了，死人了……”
推门一出，正撞上惊慌失措的小葵：“小姐，不好了，昨夜城中出了乱子，现下街上全是尸首！”
姜玥心生狐疑：“昨夜出了乱子？我怎么没听见动静？”
她虽不是个浅眠的，但也并非雷打不动，至少呼天抢地的杀戮哀嚎声，不可能吵不醒她。
“不止您没听见动静，奴婢也没听见动静，老太太、管家和门房那边，也全都没听见动静！”小葵着实被吓狠了，小脸煞白，连
嘴唇上都不见什么血色。
还有一事，她没敢告诉姜玥——那顾府已张灯结彩地准备办喜事了。
昨夜那伙歹人是沿着城门一家一户杀过去的，顾府离城门远，愣是没被波及。
今个儿一大早她遇上了顾家的佣人，那佣人好不阴阳怪气，说小翠萍已怀上了顾以信的孩子，叫她转告小姐别再痴心妄想当顾
家的少夫人，气得她那叫一个头顶冒火七窍生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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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罪，难道是觉得我们陆爷这一路苛待了您的表外孙女？”副将何良问得毫不客气。
宁氏怔了一下，苍老的脸上渗出一抹讨好：“我也是关心则乱，让陆少帅和何副将见笑了，多亏你们二位劳神费力一路护送我家
筠儿，我是打心底里感激啊……”
“老夫人不必客气，我初来江城无处落脚，打算在姜府借宿一段日子，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？”陆南风问。
宁氏微怔，眼皮一动，将话说得极为圆滑：“陆少帅开了口，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？不过我姜家人去楼空，已只剩下两三个下人
，怕是招呼不好少帅你啊……”
“无妨，我的这些手下一个个闲来无事，老夫人尽管当下人使唤，不必客气。”陆南风语气淡淡却不容回绝。
姜玥眼瞅着宁氏这只老狐狸把虚伪的笑容全缩进了深深的皱纹里，一面觉得有趣，一面又不由琢磨起了陆南风的来意。
深夜带兵入江城，来了还不打算走……这人莫不是盯上了江城？
军阀势力越大，手下的城池也就越多，而陆南风虽有军阀之称却并无驻扎地，说得直白些，根本称不上什么少帅。
可这年头，这些称呼的含金量已然极低，这些顶着军阀头衔的各路“元帅”都想占地为王扎稳根基，长成苍天大树。
然而姜玥不明白的是，陆南风怎么会看上江城这块“宝地”？
江城地处南岭、岐山之间，而南岭、岐山已在聂、曹两个大军阀的掌控之下。这两人是实打实的硬骨头，且都对江城志在必得
，你来我往互不相让，斗狠斗了足有大半年。
只有傻子才会这么不自量力，特地选在神仙打架的地方落地生根。
可姜玥怎么看都不觉得陆南风是个傻子。
这人的心机与城府未尽显于皮囊之上，既无呆板的书卷气，也无肃杀的江湖气，更无入世的油滑、得势的高傲，面色平淡又深
邃，仿佛一切世故人情皆落在了他的眸光泛起的细微波澜里，极浅，远不及眼底。
陆南风似有察觉，侧目瞧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，姜玥率先移开了目光。
何良忍不住小声问：“爷，这姜家大小姐看你怎么跟看木头人似的，莫非她……”
陆南风的视线不咸不淡落在了何良身上。
强烈的求生欲立马让何良闭上了嘴。
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喇喇进了姜府，宁氏紧握着拐杖两手直发颤，宁竹筠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，她才勉强缓和了脸色。
一旁的嬷嬷道：“筠小姐，外头冷，赶紧进屋喝盏热茶暖暖身子……”
几人说着就转身去了房里，竟压根不理会仍在门外的姜玥。
小葵看得来气：“小姐，明明您才是这姜府的主子，怎么筠小姐这个外来的排场比您还大？”
姜玥倒也看得开：“我爹下落不明，现如今姜府最大的是老太太，其次才是我。你这话要是落在老太太耳中，又是一个现成的把
柄。”
小葵愤愤之余不免发愁，心道老太太又不是小姐的亲祖母，自然是向着那表表外孙女宁竹筠的。
偏那宁竹筠打小就不是个老实本分的，但凡是小姐的东西，她没一件不眼馋的，明着要不到就暗抢，半点也没有上门做客的自
知之明，这次一来也不知究竟要待多久，要是一直赖着不走，小姐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？
小葵忧心忡忡，一时倒是忽略了姜玥今日的种种异样，甚至忘了探究了那把本不应出现在姜玥身上的枪……
“筠儿，你说那陆南风他对你有意？”一回房，宁氏就急切地问。
宁竹筠羞涩点头：“姨婆您不知道，陆少帅一开始是不打算接这趟镖的，听说要护送的是我，这才肯了。”
宁氏的脸色转忧为喜，轻拍着表表外孙女白嫩的手背，一连说了三声好：“这陆南风多少是有些本事的，你有了这座靠山，今后
的日子不愁不好过。”
“那……那也要他愿意娶我呀……”宁竹筠结结巴巴，脸上飞起两朵红云。
“你这说的是哪里话？”宁氏语气略带责备，“他不娶你这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，难不成去娶那被毁了清白、还被退了婚的姜玥？
你只需告诉姨婆，你愿不愿意嫁给这个镖师出身的草头军阀？”
宁竹筠神色愈发羞赧，低头瞅着自个儿手腕上那只满绿的糯种翡翠玉镯：“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如今……如今爹娘把
筠儿托付给了姨婆，一切自然全凭姨婆做主……”
宁氏老眼里徐徐溢出笑来：“好孩子，事不宜迟，姨婆明日就帮你做主。”
与此同时，姜府西厢。
“陆爷，方才夜黑风高，你是怎么认出那姜大小姐的？”何良有点儿纳闷。
陆南风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紫砂茶具，手指修长，略有薄茧，被烛光投下几道浅影：“她腰上系着玉，我初来姜府时，曾在她身上
见过那块玉。”
何良恍然大悟，想了想又忍不住埋怨：“说是要咱护送姜大小姐，结果只是个和姜家沾点亲、带点故的筠小姐……这姜家人传话
传得不清不楚的，亏得爷你这么上心亲自跑一趟，早知道不是姜大小姐，我随便带几个兄弟来护送便是了。”
陆南风放下茶具：“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？”
何良被他看得头皮一紧，没再继续往下说。
陆南风的视线落入窗外的夜色里。
外头的树叶纹丝不动，没有一丝风，亦不见半点鸟叫虫鸣，似乎注定了这一晚不会太平。
他侧目：“余下的人马快要到齐了，你带一队人看好城门，守好姜府，子夜一过，进来的‘贼’一个也不许放走。”
“是。”何良的脸色立即恢复了一贯的严肃。
……
姜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，一起床就听见外头有人大呼大嚷：“死人了，死人了……”
推门一出，正撞上惊慌失措的小葵：“小姐，不好了，昨夜城中出了乱子，现下街上全是尸首！”
姜玥心生狐疑：“昨夜出了乱子？我怎么没听见动静？”
她虽不是个浅眠的，但也并非雷打不动，至少呼天抢地的杀戮哀嚎声，不可能吵不醒她。
“不止您没听见动静，奴婢也没听见动静，老太太、管家和门房那边，也全都没听见动静！”小葵着实被吓狠了，小脸煞白，连
嘴唇上都不见什么血色。
还有一事，她没敢告诉姜玥——那顾府已张灯结彩地准备办喜事了。
昨夜那伙歹人是沿着城门一家一户杀过去的，顾府离城门远，愣是没被波及。
今个儿一大早她遇上了顾家的佣人，那佣人好不阴阳怪气，说小翠萍已怀上了顾以信的孩子，叫她转告小姐别再痴心妄想当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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